凡事預則立，不預則廢，張昊打仗之所以常勝不敗，主要就在於擅長事先做充分的調查研究，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要素制定出作戰方案。

稻草墻工事已經使用過一次，效果相當好，第一道稻草墻雖然已經被燒毀，但第二和第三道稻草墻依然完好，張昊決定再利用這個工事和日軍較量一次。

上一次，主要是獨立團一個團和日軍交手，王淩雲師負責東荊江一線防禦。現在的情況和上一次截然不同，除了獨立團外，又增加了第2軍和第18軍這兩支中央軍主力，假如三支隊伍合作好，張昊以為完全有可能取得重大戰果。

熊口南側一個小樹林中，張昊、董壯飛參謀長、趙大志副團長、三位營長、周永強人手一副望遠鏡觀察著南方。

董壯飛參謀長和趙大志副團長興致勃勃講解著作戰方案。

董壯飛參謀長說：“日軍聚集在一起，各種武器就能形成合力，因為靠江陵近，中央軍不敢插到日軍後側去，這仗打不了。第2軍和第18軍與日軍對峙，承受不了日軍飛機的轟炸，昨天被日軍飛機轟炸了一天，兩軍已出現嚴重傷亡，今天再被日軍飛機轟炸一天，我看只能撤退，假如不撤，日軍一個全面反撲，兩個軍被消滅了都存在可能性。所以我判斷，這兩個軍下午就撤退是必然的。”

趙大志副團長說：“第2軍和第18軍假如撤退，用我三營稻草墻工事頂一頂，由於日軍處於追擊狀態，隊形被拉開，這樣就會出現兜擊日軍側後空間，第2軍和第18軍反殺回去，包抄日軍側後，我獨立團正面反擊上去，我以為打敗日軍取得重大戰果的可能性極大。”

張昊輕輕嘆氣說：“前提是，日軍必須追擊，第2軍和第18軍願意采納我們的作戰方案實施反擊。這個前提只要一條不成立，作戰方案就必須重新修訂。”

趙大志副團長大聲說：“不可能吧？日軍想擴大戰果，就必須快速追擊。第2軍和第18軍要想挽回失敗命運，就只能在我們獨立團的配合下實施反擊。”

張昊笑說：“註意！我只是獨立團團長，不是第六戰區總司令，更不是統帥部長官，李延年不用聽我的。他怎麽想的，我還真不清楚。到現在為止，第六戰區長官司令部都沒有與我們聯絡，情況不正常。”

董壯飛參謀長突然心猛一抽，小聲說：“萬一第六戰區長官司令部，給我們獨立團下達阻擊命令，第2軍和第1 8軍全體撤過田關河，怎麽辦？”

張昊最擔心的一點被董壯飛參謀長說出來後，心也猛一抽，重重嘆氣說：“這種情況一旦出現，我們獨立團就唯有硬頂住一條路可以走。不然的話，這兩軍會被擊潰。這兩軍一旦撤過田關河，我們獨立團就成為了孤軍，日軍不用強攻我獨立團，也只用天天飛機大炮轟炸，我獨立團都承受不了。漢江以北日軍目前還沒有動，萬一圓部和一郎命令漢江以北日軍全力突破33集團軍防線南下，第2軍和第18軍以及我們獨立團就會被包了餃子。到時我們獨立團就只能學王勁哉，獨立團分散開往東側轉移，和日軍打游擊。現在因為我們獨立團強大，王勁哉需要我們和日軍硬扛，他會配合我們，獨立團一旦分散和日軍打游擊，憑王勁哉一慣作風，他必定會攻擊我團，妄圖收編我團。”

大家把望遠鏡收好，你看我，我看你，全都一副垂頭喪氣模樣。

董壯飛參謀長走過來幾步和張昊面對面站住，看住張昊的眼睛，小聲說：“團長，您說，萬一出現第2軍和第18軍逃過田關河情況，我們獨立團該怎麽辦？”

張昊苦笑說：“堅決頂住日軍，不讓日軍過河。原因有兩條，第一，第2軍和第18軍假如被日軍消滅或被打殘，第六戰區就完蛋了，這一線靠我們獨立團守不住。第二，征糧工作就沒法繼續，征到的糧食也會被日軍奪去，第五和第六戰區大軍過不了冬。”

董壯飛參謀長點頭說：“是啊！看來我們獨立團只能做好犧牲準備了。”

張昊搖頭說：“你們只要活著，我獨立團四個營即使被日軍消滅了，仍然能夠東山再起，我一直不肯把炮營調來，目的就是為我們獨立團留下後路。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沒柴燒。兄弟們，萬一出現第2軍和第18軍逃過田關河情況，我們就用四營堅守稻草墻工事。一營、二營和三營順東荊江南下，猛插追擊日軍側後，懷抱破釜沈舟決心和日軍拼殺。險仗惡仗我們不是沒有打過，大不了再打一次。”

董壯飛參謀長、趙大志副團長、三位營長和周永強全都點頭。

張昊繼續說：“董參謀長坐鎮團部協調，我和周永強帶著特戰隊親自參戰，我戰死，董參謀長兼任團長，董參謀長戰死，趙大志任團長，趙大志戰死牛奔任團長，牛奔戰死張連山任團長，張連山戰死李小彪任團長。我們全都戰死，大牛任團長。兄弟們，國家就是這樣的國家，人民就是這樣的人民，軍隊就是這樣的軍隊，我們國家上下假如能夠齊心，日本鬼子哪敢侵略我國？現狀就這樣，我們不必怨天尤人，能夠犧牲在抗日戰場上，是我們的光榮。用周永強最熟悉的話說，我不入地獄，誰入地獄？”

江陵日軍第十三師團部，內山英太郎師團長大眼睛放著光，上唇濃密胡須顫動著，他激動萬分，以為全線反擊的時機即將成熟。內山英太郎很擔心荊州中國軍隊會全力進攻過來，他的偵察人員得到消息是，荊州中國軍隊沒有進攻跡象，這樣一來，他放心了。前線與中國方面第2軍和第18軍對峙，他以為到下午，中國方面的第2軍和第18軍就會頂不住了。內山英太郎最擅長使用炮兵，中日兩軍處於相持之中時，他的長處得到了極好的發揮，現在他打得很是得心應手。

這種局面的出現，雖然不是他有意制造出來的，但他卻以為是他指揮有方的結果。

被張昊獨立團打傷打死接近四千的慘痛教訓，被拋在了腦後，內山英太郎看到了取得勝利的希望。假如能夠打殘第2軍和第18軍，他也能一戰成名。

內山英太郎對他的參謀長笑著說：“中國軍隊眼看就會頂不住了，我部馬上就可以全線反擊。命令坦克部隊做好突擊準備，中國軍隊一旦後撤，我們的十二輛坦克就務必以最快速度前出，沖垮中國軍隊。步兵以聯隊為單位分割圍殲中國軍隊，我要求在天黑前，攻擊至漢江，把中國軍隊全都攔截住。”

內山英太郎的參謀長大聲說：“是，我馬上安排反擊。”

第六戰區副司令長官李延年在作戰指揮室看著墻上的巨幅地圖，一臉憂愁。第六戰區司令長官陳誠來回踱步，不住用手帕抹額頭上的冷汗。

陳誠站住，看著李延年的後腦，大聲說：“怎麽搞的？你兩個軍可是我戰區主力之主力，怎麽會打成這樣？張昊僅只一個獨立團，就能擊潰日軍，消滅日軍四千，日軍一個騎兵聯隊一個活著的都沒有逃走。摧毀日軍坦克十三輛，火炮好幾門。你部竟然面臨著全軍覆沒危險，唉！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

李延年閉上眼睛，眼眶濕潤，他抿緊嘴巴，好想痛哭一場。李延年很清楚，這一仗他假如打好了，陳誠的司令長官職位馬上就會讓給他，假如戰敗，不要說當不了第六戰區司令長官，被撤了職都有可能。沒有對比，就沒有傷害。張昊太厲害了，和張昊一比，他李延年就顯得太弱了。現在張昊又與委座攀上了親，委座假如動怒，直接取消他李延年當第六戰區司令長官後選人的可能性都有。到時委座把張昊扶上第六戰區司令長官的職位上去，他李延年怎麽辦？

李延年這位抗日名將，在這個時候，竟然並不想怎麽打好這一仗，以挽回面子，而是在想怎麽讓張昊栽跟鬥的計謀。

無毒不丈夫！李延年一咬牙，一狠心，一條毒計產生。

李延年慢慢睜開眼睛，轉過身，看住陳誠的眼睛，小聲說：“陳司令，統帥部給我們的任務是保障征糧工作能夠順利完成，第2軍和第18軍前出壓制住日軍的工作做得相當出色，但由於日軍飛機坦克火炮威力太過強大，我以為必須立即把第2軍和第18軍撤過田關河，以確保田關河安全，以防日軍突破田關河。為了能夠把隊伍安全撤過田關河，我以為應該以戰區司令長官部名義，給張昊下達一條命令，堅決頂住日軍的追擊。”

陳誠大驚問：“第2 軍和第18軍是不是頂不住了？”

李延年嘆氣說：“這兩個軍可是我們戰區主力，一旦被日軍打殘，我們第六戰區以後就打不了仗。張昊腦子聰明，辦法多，隊伍戰鬥力強，先讓他的隊伍頂一頂，讓第2軍和第18軍撤過田關河緩上一緩，再徐圖今後的反擊日軍大計。主意您拿，我只是提出建議。”

陳誠想了想後，點頭說：“第2軍和第18軍既然頂不住了，那就撤過田關河，讓張昊獨立團頂上一頂。李司令，我得提醒你，獨立團畢竟只是一個團，已經和日軍打了一天仗，再和日軍打仗，能堅持的時間不可能太長，第2軍和第18軍撤過田關河後，必須立即進行補充，最多只能休整一天，就得再次投入戰鬥。”

李延年點頭，笑說：“行！休整一天時間就足夠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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